初次送嫁
認養啟事張貼之後,有幾通來電詢問,但是都不了了之。在安安之前,我曾順利送出2隻狗,都在不到一個月內就找到家,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,可是這次我顯然遇到困境了!仔細想想,要送出一隻既沒品種,又有白內障的老狗,的確是很冒險的,到了十二月中,我幾乎做好心裡準備,到來年一月放寒假時,恐怕又得麻煩侯太太看護安安了!雖然很失望,但是我還不算太難過,因為在這段期間,我認識了網站上的幾位大善人,像是Yiwen、Hide等人,她們都經常在安安的認養文章下面給予加油打氣,讓我感覺不是孤軍奮鬥,即使安安送不出去,但是有這麼多人陪我一起關心牠,我已經很滿足了。
91年底的安安,慢慢長出長髮,可愛極了!↓
就在耶誕節前一周,有位板橋彭小姐打電話來說她很喜歡安安,有意認養牠。聽到這些話的當下,我幾乎要喜極而泣了!因為彭小姐的談話表現出極大誠意,她聽完了我對安安個性的介紹之後,更是迫不及待約好見面的時間地點,想快把安安帶回家。在確定她的家人不反對,以及她本身有經驗的情況下,我想安安應該是出運了,牠,終於等到一個真正的家了!
12月22日星期日,我們依約見面把狗交給彭小姐,我的安安很順利出嫁了,終於了卻我半年來的一樁心事,我可是高高興興把她送上花轎的呢!只是,當我回到家,打開大門踏進陽台的那一刻,我覺得不對了,是哪裡不對呢?仔細看看,是陽台上的安安走了,以後,我踏進家門的那一刻,不會再看到安安熱情相迎的笑臉了。這麼一想,失落感就開始悄悄盤據在心上。晚上,彭小姐打電話來報平安,告訴我安安在她家也很乖,並沒有焦慮失常的行為,真是讓人放心多了。快結束電話之前,彭小姐告訴我:「安安好像會想你耶!」「有嗎?」「安安上了我們的車,車慢慢開走後,牠就一直回頭去看妳,好像依依不捨的樣子喔!」是嗎?平日冷靜穩重的安安也會有感情的嗎?這一瞬間,我的淚水突然撲簌簌地湧出來,一直到我掛上電話,還是阻止不了淚腺當天失控的表現。
年假中,我最惦記的事情,就是回台北要去探視安安。那天在板橋的一間老公寓裡,終於見到我思念一個月的安安,心裡有說不出的興奮。看到她跟彭小姐互動得十分良好,我想安安一定會這樣一直幸福下去的。
誰知安安的幸福卻急轉彎,才過一個月,彭小姐就打電話來要求退狗,原因是:安安在換毛,彭媽媽認為那些毛在她們家裡,會造成大家肺部不健康,所以下令狗必須離開。聽到這種荒謬的見解,我想安安真的不適合這樣觀念極偏差的家庭,確實該把牠帶回台中了。2月22日星期日,熱心的網友一斤與她的同事們剛巧開車北上找朋友,願意在回程順便載狗,我就讓安安搭了這趟順風車,平安回到台中。
回到原點
無奈的我打起精神,重新貼了一次送養啟事,對於安安的前途,只能盼望奇蹟降臨了。
3個星期後,一名自稱在竹科工作的小姐來電表示願意認養安安,還很積極與我約定好3天後,她要自己開車來載安安。接到這麼令人振奮的電話,我簡直快樂得想飛了,不過還好能抓回一點理智,問清楚認養人的基本條件,以免又讓安安受委屈。這位小姐自己也養一隻老狗,算是對於照顧老狗有經驗,收入也穩定,自己有充分自主權,種種條件聽起來,都完美極了,就這樣,我們很愉快的結束這通電話,並且興奮的期待3天後,幸福降臨安安的身上。
我可能被快樂的感覺沖昏頭了,竟然那麼確信這個3天之約,因此又大膽接收一隻來自基隆收容所的狗狗「咖哩」(當時是八個月大的受虐犬),3隻狗住在我的小家裡有點擁擠,可是我想3天後又會恢復成2隻狗的狀態,大家就忍一忍吧!然而,我的得意忘形,很快得到處罰了───2天後,林小姐寫手機簡訊告知,因為她的室友不知她要領養狗,已在昨日去領養2隻幼犬回來,因此她無法認養安安了。這個壞消息,令我頓時從天堂掉下地獄,望著那則簡訊,我真的好希望那是個惡夢而已……屋漏偏逢連夜雨,當我鬱悶地回到家時,看見客廳的樣子,簡直快氣瘋了!遍地的尿、便、報紙屑,茶几上的東西都躺在地上,好像經過世界大戰似的。這是咖哩的傑作,果然,幼犬的破壞力跟我平常想像的一樣可怕,只是我們都被牠可憐兮兮的眼神給誤導了,忘了適度的提防牠,以致讓牠玩得很是過癮,而我也整理得很抓狂!
我猜我的霉運從那天起,應該就一直盤據頭頂吧?我不只是教育那隻頑皮咖哩很累,連送養安安的事也屢次被放鴿子,明明約好了時間地點,但是總在時間快到前一兩天,認養人反悔了。他們反悔的理由千百種,而我早已經麻痺了,一點也不想去研究他們說的理由,到底是不是真的。我那時甚至悲觀地相信,安安今年暑假,又得去找侯太太報到了!
天賜奇緣
今年四、五月,台灣最重大的事情,莫過於SARS疫情近乎失控,人心惶惶的情況下,醜陋的人性又再度現形。當時許多無知者怕被寵物傳染SARS病毒,,就連自己養了多年的寵物,也忍心棄養,何況是認養不認識的狗狗?我想,大概是不會再有人想認養了。就在絕望之際,5月中旬,一通來自宜蘭的電話,重新燃起我的希望。
住在宜蘭的張小姐,是個幸福的醫生娘,她和3個孩子都愛狗,幾年前,家中的老狗去世之後,就沒再養狗。但是天賜奇緣讓剛剛學會上網的她,上了寶島動物園網站,看見安安送養的訊息,她看了安安的照片以及我對牠的介紹,十分心動之下,就打電話給我。我們聊了許久許久,我對她們家裡的環境,和她本人的知識、經驗都很滿意,可是,要怎樣能讓她把安安帶回宜蘭呢?要她先生從宜蘭開車來到台中,往返加起來恐怕得9小時左右,如此一來,可能他們一家五口會累垮。於是,我想了一個折衷的辦法,如果我能找到朋友願意開車幫安安載到台北,他們到台北來接安安,這樣大家都可以節省一半路程了。
我打了許多通電話,都找不到時間剛好能配合的人當司機,有的人則是一聽到要去台北就怕了(當時台北的疫情正嚴重著),其實張小姐一家人也很怕,所以我們約見面的地點是在林口交流道下。好不容易,我的表姐終於答應要託她同事幫忙開車一起北上,而在我打電話向張小姐確認這個約定前,她的孩子們早就天天吵著問:「那個要送我們狗狗的阿姨,怎麼還沒打電話來?」
5月25日星期日,我們三個女生載著安安,依約前往林口送狗。在路途中,我才知道,表姐和她同事,都是為了安安的幸福,才願意克服她們心裡的恐懼開這趟車,而且,她們都不敢讓家人知道她們當天要去台北。這世上還有比這更感人的情操嗎?我不停地向她們道謝,我知道他們要的不是這個,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除了謝謝,還能說什麼……
安安坐在表姊車上
我們準時在林口交流道下去不遠處碰面了。那3個孩子一見我下車,就急著要看安安,我趕緊打開車門,3個小蘿蔔頭立刻擠進來了。我永遠記得他們的第一句話:「哇!好可愛喔!」孩子們異口同聲驚呼了出來。當時,我立刻有種感覺,就是他們這家人沒錯了!就是他們能給安安幸福!剎那間,我想起一年前在客運站見到的落魄狗兒安安,再看到眼前這隻被包圍著,被誇讚為「好可愛」的安安,我明白了過去這一年總算沒有白費,雖然這一刻,讓我苦苦地等了一年!當場我又紅了眼眶了……